欧盟最新电改方案泄露，如何预防下一次危机？

3月16日，欧盟委员会将正式公布全新的电力市场改革方案。根据最新泄露的电力市场改革草案，欧盟计划通过更多地长期合约、减少需求等措施来为电力市场引入更多的稳定性。

草案宣称，电力市场改革是对能源危机的回应，能源危机“表明消费者和行业的风险敞口以及对能源价格飙升缺乏弹性”。

自2021年年中以来，欧盟电价大幅上涨，导致人们呼吁欧盟减轻消费者的负担，并确保为风能和太阳能等廉价可再生能源的投资提供足够的激励。

“虽然欧盟的单一市场为整个欧洲带来了巨大的收益和增长，但最近的能源危机凸显了能源市场的短期焦点可能会分散对更广泛、更长期目标的注意力。”这里的长期目标指的就是2050年实现净零排放。“电力用户的短期价格上涨反映出价格的冲击。而事实的另一面是风电、光伏的发电成本正在下降。”

为解决这个问题，欧盟委员会的电力市场改革着眼于用“长期工具的更大作用”来补充短期市场，包括为消费者提供更多的固定价格合同和更便利的清洁技术投资。

这与此前西班牙、法国等国家的诉求背道而驰。这些国家希望能够彻底实现电价与天然气市场的脱钩，避免再度出现近2年的情况（天然气涨价带动电价上涨）。

但是以德国为代表的国家认为市场制度没有问题，电价上涨只是天然气供给减少造成的“特殊情况”。

两种立场的交锋反映出不同国家电力结构上的巨大差异。法国、西班牙等国的主力电源是可再生能源或核电，在现行市场的“边际电价”机制下，电力系统中最昂贵的电源决定了市场价格。低价电源比例高，并不能享受到价格优势。

一位西班牙政府官员表示：“我们相信，如果市场的运作方式不同，这种（天然气价格的）影响可以得到调节。”

纠结的长期合约

根据目前泄露出的草案，欧盟电力市场改革的方向侧重于加强长期合约的作用。这也是被行业呼吁为“更有针对性”的方法。

电力行业秘书长克里斯蒂安·鲁比(Kristian Ruby)表示：“委员会听取了该行业长期以来关于长期合约的建议——针对投资者和客户的合约——以便他们可以选择承受极端价格波动的风险敞口。”

改革的一个关键目标是通过鼓励对可再生能源的更多投资和压低欧盟工业电价来加强欧盟的工业竞争力。在2021年天然气、电价接连上涨之后，欧盟工业面临来自美国等能源更廉价地区的强力竞争。

对发电的支持包括以风能、太阳能、地热能、水电和核能项目的双向差价合约(CfD)形式对电力生产的新投资提供“直接价格支持计划”。

差价合约由国家主导签署，并为能源生产商提供有保证的收入水平，确保他们即使在批发电价较低的情况下也能投资于新的生产能力。当价格高时，超额收入将根据最终电力客户在总消费中的份额分配给它们。

除了差价合约，欧盟委员会还在考虑推广其他长期合约，例如私人电力生产商和电力买家之间的直接购电协议(PPA)。根据该提案，欧盟国家必须制定工具来降低购电协议的金融风险。

根据草案，PPA和CfD等长期合同有望“增强欧盟工业在价格过度波动时的竞争力”。

波兰电力公司PGE表示，差价合约提供的长期收入稳定性很有价值，尤其是对于海上风电和核电等需要大量固定投资且运营成本较低的发电技术而言。

但是，PGE同时表示，差价合约应该仅作为发电商的自愿选择和市场收入的替代方案而保留。“应该更多地激励发电企业，但不是强迫它们使用这个选项”。

法国也在考虑通过差价合约为其现有的核电站提供稳定的收入。接近法国能源转型部长 Agnès Pannier-Runacher的消息人士表示：“我们认为，将现有设施置于差价合约之下的可能性应该向成员国开放。”

然而，差价合约有一个很大的缺点——当电价低时，它们依赖政府来买单。因此，它们需要由欧盟委员会审查，该委员会在27个国家集团内执行国家援助规则。

Bruegel经济智囊团的Georg Zachmann表示：“问题在于，各国实际上有多少财政补贴的能力？这些费用可能高达每年800亿欧元。”

监管援助项目的电力市场专家Bram Claeys说，虽然欧盟委员会指出长期合约的最佳实践是件好事，但它们的设计是关键，委员会应该就此提供更多指导（RAP）。

保护中小用户

改革的另一部分涉及居民用户和中小型企业。改革草案着眼于通过在区域内实现电力共享和增加获得更长期、稳定合同的机会来提高它们成为电力市场活跃参与者的能力。

根据泄露的草案，“活跃客户有权根据私人协议或通过法人实体在彼此之间共享可再生能源。这类电力共享的总装机容量最高可达100兆瓦”。

据行业机构SolarPower Europe称，这将在支持电网的同时增加光伏发电的使用量。

“这意味着社区可以共同受益于区域内的屋顶光伏。”SolarPower Europe监管事务主管 Naomi Chevillard说。

消费者还将有权获得固定价格合同和动态合同。这给了居民用电选择权：是选择固定的电价，还是充分利用电价的波动？当家庭拥有大功率负荷（私人充电桩等）时，这种选择可能会十分重要。

该草案还引入了确保在危机时期居民和中小企业能够负担得起电价的措施。例如当批发价格大大高于五年平均水平或零售价格大幅上涨时，欧盟国家可以对中小企业“电力供应的价格设定进行公共干预”，将其限制在其最高年消费量的80%以作为减少需求的激励措施。

欧盟国家也可以将家庭电价降低，只要居民的电力消费为平均电力消费的80%。

Claeys说：“这场危机表明，制定周密的消费者保护机制是多么重要，尤其是对弱势消费者而言。”尽管他对一些保护消费者的措施表示欢迎，但他补充说，欧洲需要做更多工作，使中小电力用户能够分享灵活性和可再生能源的价值。

削峰填谷

为抑制过度的价格波动，欧盟委员会正在考虑通过支持减少用电高峰的需求措施来提高电力市场的灵活性。

“系统越灵活……价格就会越稳定，系统可以集成的可再生能源就越多。”草案写道。欧盟国家有义务在其国家能源和气候计划中定义需求侧响应和储能的目标。

在电网层面，预计系统运营商将通过提高电网连接能力等措施来协助可再生能源的整合，以帮助电力开发商了解在何处新建项目。

这在波兰等国家一直是个问题。根据ClientEarth的一份报告，在2015年至2021年期间，波兰电网运营商发出了近6000次连接拒绝，阻止了该国总共约30GW的发电装机并网，其中大部分是可再生能源发电。

该草案还介绍了减少高峰时段需求可以采取的措施，以避免昂贵的天然气发电机组成为“边际定价机组”。根据草案，电网运营商将能够采购这些“调峰”产品，以减少高峰时段的电力需求。

草案表示，在高峰时期减少需求将限制昂贵电力的使用，并有助于更好地将可再生能源整合到系统中。

欧盟电力市场改革方案将于3月16日正式推出，随后将提交欧洲议会和欧盟国家批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