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炭复兴？

4月8日，欧盟宣布自8月起停止进口俄罗斯的煤炭。但是这项决策却并不意味着欧洲可以断绝对煤炭的需求。近期，多家英国媒体报道英国政府有意对本国30年来首座新建煤矿予以批准，以减少对俄罗斯进口的依赖。该煤矿位于英格兰西北部的坎布里亚，主产炼钢用的焦煤。而目前英国的钢铁生产中，有一半的焦煤进口自俄罗斯。

不过，远水是解不了近渴的。在欧盟讨论对俄能源制裁的过程中，从俄罗斯进口五分之一煤炭、三分之石油和超过一半天然气的德国一直态度暧昧。站在实用主义立场上的德国清楚，无论是德国还是欧洲，都无法短时间内切断与俄罗斯的能源关联。

盲目斩断俄罗斯能源进口的结果就是价格暴涨。根据Rystad Energy的数据，欧洲进口煤炭的主要基准API 2上周二的5月价格飙升至每吨300美元，而一年前为每吨70美元。

欧洲制裁俄罗斯煤炭出口的行为引发了全球范围的连锁反应。仅在欧洲，有资源的国家已经在考虑提高自给率了，东南欧的巴尔干半岛国家反应最为直接。北马其顿曾是吸引可再生能源投资者的领跑者，本月早些时候表示，它计划开设两个新的煤矿来供应发电站。北马其顿能源部还表示，它希望从邻国科索沃购买300万吨煤炭，但目前尚未签署任何协议。科索沃表示，包括德国在内的外国公司也询问了购买煤炭的问题。

塞尔维亚表示，由于水力发电厂降雨不足，它正在增加煤炭产量，并将每天从黑山进口500吨煤炭。而波黑是巴尔干半岛唯一的电力出口国，该国表示，由于能源价格高企和乌克兰战争的影响，它将推迟关闭燃煤电厂的计划。希腊总理甚至在欧盟宣布制裁俄罗斯煤炭之前就表态要在未来两年增加煤炭开采量。更早之前，位于西欧的荷兰政府也宣布将延长部分燃煤发电厂的寿命。

煤炭消费和进口大国印度则加紧了能源进口。在无视西方国家职责、拒绝对俄罗斯强烈谴责的同时，印度加紧了进口俄罗斯能源。而在获得打了折扣的俄罗斯石油之后，印度又开始增加俄罗斯煤炭的进口。

根据商品情报公司Kpler的数据，印度3月份从俄罗斯进口的煤炭104万吨，跃升至两年多来的最高水平。分析人士认为，印度可能会继续增加从俄罗斯进口的煤炭，用俄罗斯提供较低的价格以应对其他出口伙伴的流失。

煤炭进口国们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出口国也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发展动力。

欧盟禁止俄罗斯的煤炭进口，但短期内这部分缺口显然无法依靠自产自销来解决，找到新的进口来源迫在眉睫。印尼的煤炭出口在3月份创下历史新高，由于制裁，这一趋势可能会持续下去。印尼统计局局长Margo Yuwono表示，按月计算，3月煤炭出口量增长了41%，主要由中国、印度和菲律宾购买，对荷兰、意大利和德国等欧洲国家的出口量也有所增加。

该国第二大煤矿商PT Adaro Energy Indonesia已向欧洲买家出口了约30万吨煤炭，以应对对俄罗斯煤炭的制裁。欧洲买家很可能希望印度尼西亚来填补这一空白。 Adaro首席财务官Lie Luckman表示：“欧洲确实有一些需求。”

另一个会被人忽视的煤炭大国是美国。2021年美国煤炭出口量从2020年的6900万吨增长23%至8500万吨。而且美国国内的煤炭消费量也在不断增加。根据美国铁路公司联合太平洋公司公布的数据显示，铁路业务仅来自煤炭运输和可再生能源的收入同比增长49%。联合太平洋公司认为新的运输合同是收入增长的主要因素，由于业务增长，公司还提高了煤炭列车的燃油附加费。

根据联合太平洋公司首席执行官兼总裁兰斯弗里茨的说法，天然气价格飙升是这家铁路公司需求增加的主要原因之一。根据美国能源信息署EIA的数据显示，4月冬季结束之后，美国的天然气库存量是最近3年的最低值。而造成这一现象的主要原因就是美国在刚刚结束的冬季出口了大量的LNG，其中以出口欧洲的LNG增速最快。

显然，一场战争以及随之而来的政治、经济制裁已经在全球范围内引发了一场规模不小的“煤炭复兴”。煤炭消费国大量囤积煤炭、增加进口来源，而这一举措又刺激了煤炭新增产能的不断增加。而且不仅仅是煤炭，天然气消费的大幅度增长在拉高价格的同时，也让相当一部分能源消费转向煤炭，进一步推动了煤炭在全球范围的增长。

这场煤炭复兴或许只是一场短期的现象，但也进一步证明了全球能源转型的脆弱性。如何在保证低碳清洁转向的同时确保能源安全稳定已经成为了世界性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