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7日,清明节后的坝上草原,积雪未融的褶皱里仍藏着料峭春寒。午后阳光斜掠过蜿蜒的乡道,在一处山体被急弯切割成明暗分明的光影里,国家能源集团国华投资河北分公司满井风电场检修员卫燕鹏和张印科如往常般完成巡检开车返程,突然注意到前方一百米开外的弯道旁,一辆小货车正以倾斜的姿态扎进暗影里,右前轮干瘪如泄气的皮球。
两人将车减速靠停,“师傅,出什么事了?”卫燕鹏下车时,山风正卷起货车司机师傅脚边的积雪。这个看起来四十出头的汉子满脸焦虑和无奈,攥着一把锈迹斑斑的扳手,指节发白:“备胎在,可这千斤顶……”顺着他的视线,变形的液压顶底座焊缝开裂,像条断了脊梁的蛇瘫在冻土上,无声地诉说着它的无奈。张印科则已快步绕到车后,检修员的本能让他注意到更多细节:弯道曲率已超过45度,属于典型的视觉盲区,后视镜里的来车总是在最后百米才突然显现,未设置警示的故障车辆犹如隐匿的暗礁,和呼啸而过的车辆形成鲜明对比,极易发生追尾事故。
“印科,先设三脚架!”卫燕鹏的提醒与风声同时抵达。张印科逆着车流奔出大约一百五十米,将醒目的三角警示牌稳稳放置在路面中央,在雪地里划出安全半径。折返时,卫燕鹏正单膝跪地检查轮毂:“锈死了,得用套筒扳手。”“您别着急,我们联系站内送工具过来。”他一边安慰刘师傅,一边掏出手机给检修班长郭怡伦打去电话:“郭班长,我们的巡检任务已经完成,返场途中走到炕塄村后面600米处有社会车辆爆胎,司机师傅随车工具损坏,我们需要千斤顶和21号套筒扳手。”电话里传来清晰而坚定地回应:“你们注意现场安全,我马上携带工具过来。”挂断电话后,时间仿佛过得飞快。
十五分钟后,风电场的皮卡车引擎声撕开凝滞的空气。班长郭怡伦跳下车时,千斤顶与扳手碰撞出清脆的节奏:“我来指挥交通,你们专注换胎。”郭怡伦熟练地从车上取下反光背心穿上,站到弯道外侧,引导过往车辆减速,反光背心在弯道外侧如一座橘色的信号塔,他扬手的姿势与指挥风机吊装时如出一辙。
图为检修人员更换备胎后并拆除千斤顶
卫燕鹏和张印科已进入“检修状态”。卫燕鹏用套筒扳手逆时针松开螺栓,锈蚀的金属发出“咯吱”抗议,他膝盖抵着车身借力,扳手终于转动第一圈,张印科将千斤顶精准定位在车架三角标识下方,匀速摇动千斤顶手柄,车身缓缓抬高,两人配合默契,仿佛在进行日常的风机检修。两人合力卸下爆胎,将备胎对准轮毂安装到位。摇柄转动的咔嗒声与扳手的吱呀声此起彼伏,扳手每转动一圈,都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仿佛在演奏一曲协作的乐章。当备胎终于吻上轮毂,郭怡伦的交通哨仍在风中长鸣,为这场意外检修打着节拍。为了确保安全,他们又依次检查了另外三条轮胎的螺栓,用扳手逐一加固。
图为检修人员更换备胎后紧固螺栓
整个救援过程紧张而有序,过往车辆在郭怡伦的指挥下均安全通过。当刘师傅发动车辆,听到轮胎与地面接触时发出的平稳摩擦声,他的眼眶微微发红:“太感谢你们了,要不是你们,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这荒郊野外的,万一后面来车没注意……”他的声音有些哽咽,话尾被卫燕鹏拍在肩头的温热截断:“别这么说,出门在外谁还没有个难处,这是我们该做的,而且咱们风电场二十四小时都亮着灯呢!”三人目送货车重新融入乡道曲线,他们的身影在余晖中逐渐拉长,与远处悠悠转动的风机交相辉映,勾勒出一幅动人的画卷,仪表盘上的风速计轻轻颤动,记录下这个平凡却又不凡的瞬间。
这场耗时40分钟的救援,在满井风电场的值班日志不过寥寥数语:“4月7日,救援爆胎车辆1辆,使用场内千斤顶、扳手等工具,无人员受伤。”但在工具间的阴影里,那柄21号套筒扳手正静静躺在月光中,手柄处新鲜的划痕与往日经年的磨损交织成新的年轮。对于国华投资河北分公司满井风电场的检修员来说,这样的“计划外工单”早已融入日常——他们攀爬风机时是追风者,俯身乡村道路时便是铺路石。当草原的风掠过叶片,也拂过乡道上的反光背心,清洁能源的脉搏与人间烟火的温度,在这群“追风汉子”的掌心达成了微妙的和弦。(姚英杰 卫燕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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